非我同類的他者

如果從南部夜歸,走過台北車站,沿著車站騎樓走一圈,你會發覺有許多都市遊民,或躺或坐,散布在周邊。陰影中無法看清人數,但加起來至少有一百多人。這還不包括台北車站的地下停車場,靠牆壁的樹叢邊緣,許多睡在厚紙板上的遊民;以及從這裡向南延伸到萬華,向北到台北橋,有許多遊民寄居在天橋、地下道、高架道下遮雨避風的所在。和疫情前比較起來,這兩年多來,遊民人數增加很多。
龍山寺的周邊也有所改變:廟前廣場上,增加許多俗稱「流鶯」的性工作者,而周邊的街道,遊民徘徊,和前來拜拜的信眾,形成對比。他們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去等待短期的臨時性零工,例如舉廣告牌、發建案傳單等。
衛生福利部統計(二○一九),全台灣二○一八年底列冊遊民人數共計 二千六百零三人,台北市過去三年列冊遊民人數從五百九十四人攀升至六百六十九人,約莫有百分之二十五的無家者在台北市。這準確嗎?稍在台北街頭走一走就知道,這是遠遠低估了。因為遊民不喜歡被列冊,頂多只為了一時補助,實際上很快失聯,統計上非常困難。
全球的遊民數都在增加,美國洛杉磯的遊民數已增至七萬人。世界各主要城市在疫情寬鬆後雖稍有緩和,但經濟仍未恢復,加上俄烏戰爭影響,歐洲流離失所的人口大增,加上通貨膨脹,社會相當不安定。
從全球的範圍來看,社會學者已逐漸發展出一套不同的理念。那就是對世界的分析方法已必須改變。他們稱那些被世界經濟所排除在外者是一群「不被歸類於我們」的人。他們是:全球經濟秩序受害者。
二○○○年至二○○八年間受聯合國委託調查糧食攝取的尚.齊格勒(Jean Ziegler)估計,每年因現有經濟秩序而死亡的人數高達五千萬。除了新自由主義經濟以外,人類文明史上從來無其他的社會秩序造成過類似現象。
超過八億人(即超過全球十分之一的人)受到慢性營養不良所苦。除此之外,每年持續有超過三千萬人死於饑荒,平均每天近十萬人(然而,依據聯合國糧農組織的報告,全球農業經濟發展的程度能為一百二十億人提供正常的營養攝取,較當今全球人口多六成)。竟然有超過十億人在死亡邊緣奮鬥。
當台灣與世界都有這樣的人道危機、生存困境之時,我們在選舉的政見中,卻未曾見到任何候選人以此為重點,提出解決之道。更多的是權勢者在討論一家電視台的執照,一位候選人的論文抄襲,一件超過二十年的緋聞……。
甚至政府還拿出更多錢,去購買軍火,讓台灣變成東亞的火藥庫。那動輒幾百億美元的軍火預算,如果用來買麵粉大米、幫助弱勢、耕耘農田、復育森林,該可以拯救多少困苦的孩子,化育山川大地,讓台灣有更美好的未來。
當然這只是心存善念的一種祈禱,然而,台灣難道不能在即將來臨的選舉中,以善念帶來改變?以善念要求於候選人嗎?我們能不能成立一個慈善監督聯盟,用來監督國會和政治人物,看他們的執政有多少幫助到弱勢者,幫助受苦的人,用這評分,來做為選擇的參考。
世界的改變一向是從善念始。
【轉載自人間福報】 2022.10.15